哪知还未待完全平复,却听身后冷不防的响起一道声音,问道,「终於累了?」
她一怔,忙回身去看,却见方才她拼了命要躲避的那人,竟一下出现在了面前。
月光如银,由他头顶倾泻,衬得那副面容极是清晰。
依然那般俊美,但此刻凝视着她,眉目间却透出隐隐的冷意。
拂清忍不住打了个激灵,终於反应了过来,后知后觉得拿起才脱下的面罩,一把挡在脸前,便要遁走,然而还未等挪动一步,却被眼疾手快的他一把扯住,又给拽了回来。
他眉间拢起薄怒,问道,「跑什么?既然都来了,爲什么不敢面对我?」
此时胳膊被他紧紧攥着,如此看来,真是跑不了了,拂清终於放弃了打算,咳了咳,哼道,「谁不敢面对你了?」
说话间,却挪眼看向别处,幷不敢与他对视。
此时,因她拿着面罩的胳膊还被他攥住,那一张脸便再无法遮挡,直直呈现在了他面前,萧钧死死将她盯着,甚至不舍得眨一下眼。
半年多的光景,两百多个日夜,没有哪一天,她曾在他脑间消失过,如果说方才那一眼,还叫他有些恍惚,那么眼下将她真真切切的看在眼中,握在手中,曾经那些曾狠狠折磨他的情感,便如开了闸的洪水那般,瞬间倾.泻而出,将他彻底淹没了。
他欣喜又气愤,偏偏此时她还嘴硬,便不由得更加恼了起来,咬牙道,「既然不是不敢面对我,那你跑什么?」
拂清当然不会承认,自己是真的不知如何面对他才选择遁走,此时微微噎了一下,慌忙道,「我是逃犯啊,你父皇亲自下令要追捕我的,方才你府上那么多侍卫,我不跑等死么?」
她还是那么嘴硬,他又怒却又无奈,半晌,恶狠狠的駡了句,「混帐!谁敢抓你?你又何时知道畏惧了吗?」
他知道,这不过还是借口,她就是不敢面对自己而已。
可既有今日,她当初爲何那般无情,连声别离都不道,说走就走!
真是个混帐的女人。
拂清一噎,终是无言以对,又不敢去触碰他那灼热的目光,半晌,只得挣了挣还被他握着的手,试着道,「你放手,有话好好说。」
语气明显软了下来。
他却毫不买帐,手也不松,依然气恼道,「你也知道有话要好好说了,当初那般走掉,是想逼疯我吗?」
她一下咬唇,也气恼了起来,一双杏眼瞪着他说,「浑说!我分明是怕连累你,给你谋划的退路,我早就说过,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人,我去京城只爲报仇,仇报完了,自然要走的。」
这话入到耳中,萧钧心里的那个恨!
事到如今,她仍是口口声声,说与自己不是同路人,表现的那般冷静,他的感情在她心中,根本没有一点分量。
他咬牙冷笑,盯着她说,「那你现在又来做什么?既然与我毫无关系,方才又出手救我做甚?」
情势危急,被逼到这份上,她当然不能再告诉他是听闻他被匈戎围困,特意赶路千里前来驰援的,便别过脸去,冷声说,「我来看阿冬的,方才路见不平随手相助罢了,你莫要多想。」
这令他微微一顿,而后眯了眯眼,问道,「真的?」
一双眸子紧盯着她,仿佛想探出她是否言不由衷。
她依然不敢看他,只硬着心肠点头,「真的。」
话说出口,四周静默了。
他没再说话。
须臾,也松了她的胳膊。
拂清却是微微一楞,忍不住朝他看去。
他似乎自嘲般笑了笑,而后,竟要扭头离去。
看见他转身的瞬间,拂清直觉心间一空,彻底楞住了。
他……就这样走了吗?
哪知不过几息之间,却见他又猛然回头,直直朝她走了过来,在她未来及有任何反应之前,伸手将她收拢在怀,对着那两片樱唇,直直吻了下去。
不同於上次在西山的杏花林中,此时的这个吻,凶狠又热烈。
她初时还懵着,直到被他一下侵占了唇舌,才终於有所反应,急忙要将他推开,然而他今次使了大力,竟然一点都推不动。而且她越是挣扎,他就吻得越狠,贪婪勾她香舌,吸吮她的薄唇,情到热烈之时,甚至不惜用牙来轻轻噬咬,叫她尝到了淡淡腥甜之气。
许久,许是察觉到了他胸中的那片恨意,又或是她也累了,她终於不再挣扎,就这般仰躺在他怀中,任他施爲。
又是好一阵过去,他终於勉强与她分开,令她得了些许喘息的机会,轻声问他,「够了吗?」
语声无怨无怒,只是那双眼眸却仿佛含满了水汽,在月光之下,愈发动人。
他深深凝望她,半晌,薄唇轻启,却是道了声,「没有。」
随后又重新吻了下去。
或许是被他唇舌之间透出的酒气染醉了,又或是她本也不想,她今次依然没有拒绝,甚至伸出双手,环住了他的脖颈。
萧钧仿佛是醉了,只管吻着怀中人,再也不做她想。